2023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报告.pdf

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12021-2023年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1目录执行摘要02第一章 油气行业与气候变化04 油气行业的碳排放与气候行动04 被过度依赖的林业碳汇 06 持续售卖由林业碳汇中和的“碳中和”产品07第二章 油气排放巨头采购林业碳汇的争议案例分析12 方法学的漏洞与争议12 生态系统的不稳定性16 土地权益19第三章 飞速发展的中国林业碳汇市场21 中国林业碳汇市场与企业参与22 中国林业碳汇项目风险分析25第四章 总结与建议 28附录1 29图表目录图 1 净零排放情境中的油气运营总排放，2022-203004图 2 壳牌、英国石油公司、道达尔能源化石能源支出与低碳领域支出百分比06图 3 全球前 15 个造林、再造林及植被恢复（ARR）市场项目及碳信用数量21图 4 15 个中国境内碳汇林使用树种的易燃性风险占比27表 1 全球收入前十油气企业的 2050 年净零排放目标及 2025-2050 年短中长期减排目标05 表 2 全球碳中和液化天然气交易记录07表 3 部分油气企业参与的中国林业碳汇项目情况23 2当今，全球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气候危机，极端天气事件频发，对人类的生存发展带来巨大挑战。为应对这一威胁，诸多政府和企业已经做出了碳中和的承诺，力求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作为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来源之一，油气行业在全球气候行动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然而，油气行业的减排力度与巴黎协定所设定的 1.5 C 全球升温限制目标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壳牌、英国石油公司、道达尔能源等全球收入前十的油气公司均未设置符合 1.5 C 目标的短期至中期减排目标与路径，同样位列前十的中国石油与中国石化，自中国 2020 年提出双碳目标以来，也尚未设置明确的短中长期减排目标与路径。与缺少明确减排承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年来，油气公司陆续推出“碳中和液化天然气”、“碳中和驾驶”等概念，使用以林业碳汇为主的碳抵消方式中和其排放，以包装其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自 2019 年壳牌开始供应第一批碳中和液化天然气以来，全球超过 85%的碳中和液化天然气运往亚太地区，东京燃气、GS 能源、中国海洋石油集团、中国石油、台湾中油等均参与过相关交易。林业碳汇从交易方法学和生态系统的永久性角度都存在着局限性，并不能作为油气行业应对气候变化的根本解决方案。仅依赖碳抵消，忽略能源转型和减少化石燃烧排放，将无法如期实现全球气候目标。在方法学层面，林业碳汇项目额外性的论证和基线的设定尤为重要。项目需保证环境保护成果是通过该项目的特定干预措施而达成的；项目签发的减排量只能被计入减缓气候变化的承诺一次，不能重复计算；潜在碳泄露风险会导致企业购买的碳信用失去原本评估的成效。壳牌、中国石油、中国海洋石油集团购买 的秘鲁蓝色山脉项目和印度尼西亚卡廷根泥炭地恢复和保护项目均在额外性方面遭到质疑，项目部分范围与该地区保护地重合，并未因为项目的成立而产生额外的环境效益。壳牌在苏格兰投资的格伦加里再造林项目，面临了与苏格兰政府重复使用碳信用的问题。森林碳汇功能的实现取决于森林生态系统的状态，火灾和病虫害都有可能影响森林的固碳效应，甚至可能带来碳汇变成碳源的风险。英国石油公司购买的美国华盛顿州科尔维尔印第安保留地改善森林管理项目地区遭遇严重火灾，而项目已经向英国石油公司销售超过 90%的碳信用额度，使得缓冲池不足以应对火灾造成的损失。壳牌在加拿大投资的特尼勒科丁造林项目受到山松甲虫疫情影响，成片的健康松树死亡，损害了森林的碳汇功能。除此之外，一些项目在实施过程中导致原住执行摘要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3谨慎地对待林业碳汇项目的投资，将减排和能源转型视为长期战略，采取积极行动，优先解决自身排放问题，而非依赖碳抵消等外部手段。这是确保气候目标实现的关键，也是推动全球向可持续未来迈进的关键一步。绿色和平建议油气企业：1.设立有雄心的油气减产目标，加快发展可再生能源业务。2.企业的净零路径应优先考虑其运营和全价值链的深度减排，购买高质量的碳信用仅应被视为深度减排基础上的补充手段。3.其购买的碳信用额不应计入公司为实现脱碳目标而承诺的内部减排量；应避免使用“碳中和”、“零碳”等误导性词汇对企业的气候行动或相关产品进行宣传。民土地被征用或变更用途，影响了他们的生计选择和文化传统延续。道达尔能源在刚果共和国购买的巴特克高原碳抵消项目使原住民失去耕地，原住民在未获得充分补偿的情况下，面临经济和生活困境。作为拥有丰富林业资源的国家，中国是油气企业购买林业碳汇的重要目标市场之一。在全球最大的碳信用签发机构 Verra 核证的超过 2000 个项目中，近四分之一是来自中国的林业碳汇项目，但这些项目仍存在与国际项目类似的局限性。本报告整理了壳牌、中国石油、中国海洋石油集团等公司在中国涉及 8 个省份、已核销过碳信用的15 个林业碳汇项目。随着国家温室气体自愿减排（CCER）交易市场的重启，过去几年许多公司都在储备林业项目，等待 CCER 重启后参与交易。无序圈地和抢占资源的现象频发，给林业碳汇行业以及森林资源保护带来了诸多风险。在此背景下，企业应该更加 Daniel Beltr/Greenpeace4油气行业是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来源之一。这个行业涵盖了石油和天然气的勘探、开采、生产、加工、运输和消费等各个环节，其中包括了二氧化碳（CO2）和甲烷（CH4）等温室气体的排放。由于其庞大的规模，油气行业对全球温室气体排放产生了显著影响。根据国际能源署（IEA）今年 5 月份发布的报告，全球能源相关排放中，石油和天然气生产活动约占总排放的 15%，相当于 51 亿吨温室气体排放。在国际能源署的 2050年零排放场景中，这些活动的排放强度需在 2030年前下降 50%。结合该场景中的石油和天然气消费减少，到 2030 年石油和天然气生产活动的排放需减少 60%1。第一章 油气行业与气候变化油气行业的碳排放与气候行动净零排放情境中的油气运营总排放，2022-2030 图 1国际能源署在净零路线图：实现 1.5 摄氏度目标的全球途径中指出，到 2035 年石油供应量将比 2022 年水平下降 42%，天然气下降47%。全球能源行业实现到 2050 年二氧化碳零排放的路径将需要采用广泛的清洁能源技术，并在2050 年前将化石燃料需求减少超过 80%2。这是石油和天然气公司需要调整其业务组合以适应的未来。到 2030 年，全球要将石油和天然气生产活动的排放强度减半，需要前期投资总额达到 6000亿美元3。这只是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在 2022 年获得的创纪录超额收入的一小部分，然而从巴黎协定签署至今，各大油气巨头并未做出与控制全球气温升高低于 1.5 C 目标相符的气候承诺。截至目前，根据气候行动 100+统计，在全球收入前 10 的石油公司内，仅有 3 家公司，壳信息来源：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5壳牌的气候承诺，壳牌首席执行官表示将加倍重视石油和天然气等利润驱动的主营业务6。与此同时，英国石油公司和道达尔先后宣布降低气候目标，将 2030 年前上游石油和天然气生产中的目标减排量从 35%到 40%缩减为 20%到 30%7 8。在全球收入前 10 的石油公司中，尽管部分公司设置了短期至长期的减排目标，但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一家公司的短期至中期减排目标是与控制全球气温升高低于 1.5 C 的目标相一致的9。牌（Shell）、英国石油公司（BP）和道达尔能源（TotalEnergies），制定了在 2050 年前实现净零的目标。但这三家公司又在近期宣布减低承诺的减排比例，同时继续扩大油气开采目标和销售4。壳牌此前承诺，在 2030 年前每年减产 1%-2%，直至今年 6 月的投资者活动中，壳牌表示生产将保持稳定直至 2030 年，并将在 2023 年至2035 年之间投资 400 亿美元用于石油和天然气生产5。壳牌曾计划每年投资 1 亿美元建立碳信用额度，如今这项计划已被搁置，同时被搁置的还有 全球收入前十油气企业的 2050 年净零排放目标及 2025-2050 年短中长期减排目标表 1除了主要经营化石能源的商业公司，全球最大的化石能源生产国之一阿联酋也在探索通过碳抵消应对气候变化的路径。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碳联盟（The United Arab Emirates Carbon Alliance）承诺在 2030 年前从非洲碳市场倡议（African Carbon Markets Initiative，ACMI）购买价值 4.5 亿美元的碳信用额度10。由迪拜皇室成员创立的一家名为蓝碳（Blue Carbon）的公司，企业2050 年净零目标短期（至 2026 年）减排目标中期（2027-2035 年）减排目标长期（2036-2050 年）减排目标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NNPP中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中国石化）NPNN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中国石油）NNNN埃克森美孚PPNP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YPPP道达尔能源YPPP雪佛龙股份有限公司NPPP英国石油公司YPPY马拉松石油公司NNPN瓦莱罗能源NPPN信息来源：Climate Action 100+,绿色和平Y-符合全部气候行动 100+标准P-符合部分气候行动 100+标准*N-不符合任何气候行动 100+标准*已设置减排目标但目标并未包括范围 3 减排或不与 1.5 C 目标相符6造林及避免森林砍伐项目碳信用约 9180 万吨二氧化碳当量，其中 20%为油气公司使用，包括壳牌、英国石油公司、道达尔、中国石油、中国海洋石油公司等，其投资的项目遍布秘鲁、印尼、中国等地13。其中，壳牌公司核销了超过 1000 万吨二氧化碳当量来自避免森林砍伐项目的碳信用，使用量在全球范围排名第三，而其真正在低碳领域中的投资，包括光伏与风电、地热能发电、与氢能，仅占了资本支出的 9%14。也已与非洲国家签署协议，将森林管理产生的碳信用额度出售给寻求将碳抵消作为其应对气候目标的解决方案的国家11。目前，该公司已经与利比里亚、坦桑尼亚、赞比亚以及津巴布韦的政府签署了合作备忘录，以管理约 6000 万英亩的森林（相当于英国面积），并出售从中产生的碳信用额度12。据彭博新能源财经（BloombergNEF）统计的数据计算，截至 2023 年 6 月，全球已核销的壳牌、英国石油公司、道达尔能源化石能源支出与低碳领域支出百分比 图 2英国石油公司（BP）、道达尔能源（TotalEnergies）、俄气（Gazprom）、埃尼（Eni）、马石油（Petronas）、中石油（PetroChina）、中海油（CNOOC）、切尼尔能源（Cheniere）和西方石油（Occidenta），在 2020 年至 2021 年 9 月间的 18 个“碳中和”声明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分析16，发现没有任何公司达到可以将其产品特别是化石燃料产品称为“碳中和”的最基础要求。这些公司都忽视了必须采取的减排措施，转而投资碳信用来抵消自身的排放。此类碳抵消因为忽略了持久性问题，在逻辑上存在严重缺陷。长期储存在地下的化石燃料燃烧后将释放影响大气数百年的温室气体，这是不可能通过暂时储存在生态系统或碳抵消提供了一种相对便捷的方式让企业达到其碳中和或减排目标，其中林业碳汇占据了碳信用市场的主要份额，在 2015 年至 2022 年期间供应市场总量高达 45%15。但一种错误的趋势正在逐渐形成，当企业发现可以通过投资碳抵消来“低成本”达成环保承诺时，他们会更倾向于选择这种快捷方式，而非花费更多时间和资源进行长期的、彻底的清洁可持续技术变革。企业对碳抵消策略的依赖最终将阻碍真正的气候行动和技术进步。2021 年全球碳市场观察（Carbon Market Watch）针对全球十家能源公司，包括壳牌（Shell）、被过度依赖的林业碳汇信息来源：绿色和平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7“碳中和”液化天然气（Liquefied natural gas,LNG）指液化天然气在上游开采、处理、液化、运输、再气化以及最终使用中排放的二氧化碳，被以多种方式（以林业碳汇为主，可再生能源发电、碳捕捉等方式为辅）抵消，从而实现液化天然气价值链的零排放。作为全球最早供应碳中和液化天然气的企业，壳牌的货物主要使用防止森林砍伐和造林项目的碳信用额度。自 2019 年全球首批“碳中和”液化天然气贸易起，截至 2021年 6 月，全球累计完成 21 船交易，规模约为 147万吨。尽管目前全球碳中和液化天然气交易不足总交易量的 1%，标普全球（S&P Global）预计在未来 10 年内，至少一半的液化天然气交易将会是碳中和液化天然气19。“碳中和”液化天然气本身并不降低排放，能源制造商只有将抵消措施与深度减排相结合，才能在不损害全球、国家和企业减缓气候变化目标的情况下满足不断增长的能源需求20。到目前为止，“碳中和”液化天然气的买家主要来自亚洲地区，占比全球“碳中和”液化天然气交易的85%21，由于处在发展初期，优先考虑经济增长、能源需求巨大、经济结构等现实因素，这是一个碳政策和投资者压力相对较弱的地区。壳牌公司的燃气与能源营销与交易执行副总裁曾表示，在中国和日本，壳牌的客户都能向其消费者提供“净零”产品22。购买不提供额外温室气体减排的信用来抵消的。当我们谈论碳抵消和碳中和时，必须强调化石燃料的碳排放和生物碳（如树木）的抵消在本质上存在不匹配的问题。化石燃料中的碳已被安全地储存在地下数百万年，而生物碳的存储相对短暂和不稳定。燃烧化石燃料释放的碳意味着将长时间安全储存在地下的碳释放到大气中，这些气体能在大气中留存 300 到 1000 年，其间会持续捕获来自太阳的热量，加剧温室效应使地球温度升高。这样看来，用短暂的生物碳抵消长期储存的化石碳显然是不可维持的策略。更为令人担忧的是，随着气候危机的加剧，依赖生态系统尤其是树木作为抵消手段变得更加有风险和不可靠17。面对全球极端天气和企业净零转型的压力，全球油气巨头经常在宣传中声称某些产品在其生产和使用过程中进行了碳中和，但这通常只是用林业或其他碳汇项目抵消了特定环节的碳排放，这并不解决整个石油和天然气供应链中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问题，尤其是燃烧所产生的范围 3 排放18。持续售卖由林业碳汇中和的“碳中和”产品“碳中和”液化天然气全球碳中和液化天然气交易记录 表 2日期数量（Cargo）买家卖家市场是否使用林业碳汇2019 年 6 月1东京燃气壳牌日本是2019 年 6 月1GS 能源壳牌韩国是2019 年 6 月1-中部电力印度否2020 年 3 月1台湾中油壳牌台湾是8日期数量（Cargo）买家卖家市场是否使用林业碳汇2020 年 6 月2中海油壳牌中国大陆是2020 年 10 月1中海油道达尔中国大陆是2020 年 11 月1台湾中油壳牌台湾是2021 年 2 月1北海道燃气三井集团日本是2021 年 3 月1壳牌俄气英国是2021 年 3 月1浦项制铁莱茵集团澳洲-2021 年 4 月1东邦瓦斯三菱集团日本-2021 年 4 月1壳牌切尼尔意大利是2021 年 4 月1兰亭能源-新加坡是2021 年 6 月1壳牌阿曼液化天然气中东是2021 年 7 月1大阪瓦斯壳牌日本是2021 年 7 月1国际石油开发帝石控股依序思液化天然气日本是2021 年 7 月1（5 年长期供应）中国石油壳牌中国大陆是2021 年 7 月1桑普拉能源英国石油墨西哥是2021 年 8 月1台湾中油埃尼台湾是2021 年 8 月1四国电力马石油日本否2021 年 9 月1静冈燃气国际石油开发帝石控股日本是2021 年 9 月1台湾中油英国石油台湾是2021 年 9 月1东邦瓦斯国际石油开发帝石控股日本是2021 年 9 月1西班牙天然气公司-西班牙-2021 年 9 月1东邦瓦斯萨哈林能源日本-2021 年 9 月3申能集团马石油中国大陆-2021 年 10 月1日本石油勘探公司三菱集团日本-2021 年 12 月1中海油英国石油中国大陆是2022 年 1 月1广岛瓦斯马石油日本是2022 年 9 月1台湾中油雪佛龙台湾是2023 年 1 月1台湾中油壳牌台湾是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9与碳中和液化天然气相似，“碳中和”油田通过减少能源消耗、提升能源效率、碳抵消、碳捕集与碳储存等一系列措施来减少石油生产和开采过程中的碳排放，以实现净零碳排放或最小化碳足迹的目标，其生产的产品最终将被贴上“碳中和”的标签。2021年4月，瑞典油气公司伦丁能源（Lundin Energy）宣布向西班牙炼油商萨拉斯石油（Saras）出售了石油行业首批经认证的“碳中和”原油订单。该公司已设定了目标，计划到 2025 年实现整个生产基地的碳中和。该目标只包括范围 1 和范围2的排放，但不包括范围3排放（即间接排放，包括但不限于产品燃烧释放的二氧化碳），然而，在化石能源的产业链中，仅有 20%的碳排放是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约 80%的排放都是在产品使用燃烧中产生。伦丁能源计划投资 3500 万美元，利用植树造林来抵消其在爱德华格里格（Edvard Grieg）油田生产的预估每日产量约为 98,000 桶的石油当量。该油田得到了认证机构英特泰克集团（Intertek Group plc）的碳排放零净标准认证（CarbonClear），成为了全球第一个碳中和的油田。2021年6月，该公司宣布，在离岸油田约翰斯弗德鲁普（Johan Sverdrup）生产的所有原油将获得碳排放零净标准的碳中和生产认证。该油田已经获得独立认证，每桶油排放 0.4 千克二氧化碳当量，比世界平均水平低约40倍。2021年6月，该油田向韩国能源与化学公司 GS Caltex 出售了第一批“碳中和”生产的石油33。“碳中和”油田 2019 年 6 月，壳牌与东京燃气和韩国 GS能源达成全球首批“碳中和”液化天然气贸易23。2020 年 6 月，壳牌与中海油签署 2 船次碳中和 LNG，使用青海和新疆等全球多个基于自然项目的碳信用24，同年道达尔向中海油交付首船“碳中和”液化天然气25。2021 年 1 月-6 月完成 13 船交易，占全球同期“碳中和”液化天然气现货交易的 2%。截至 2021 年 6 月，全球累计完成 21 船“碳中和”液化天然气交易，交易规模约为 147 万吨（以每船 7 万吨计算），均为现货26。2021 年 3 月第一批“碳中和”液化天然气运输到欧洲27。2021 年 4 月，中国石油与壳牌签署全球首份“碳中和”液化天然气长期贸易协议28。壳牌是最早供应“碳中和”液化天然气的公司，占目前全球交易量的 40%29。2021 年 6 月，阿曼液化天然气公司与壳牌签署了一项协议，将交付中东第一批碳中和液化天然气30。2023 年 2 月，壳牌公司向台湾中油交付了大约 7 万吨液化天然气，这是根据国际液化天然气进口商集团（International Group of Liquefied Natural Gas Importers，GIIGNL）制定的新标准认证的第一批“温室气体中性”货物31。壳牌公司的最新货物主要使用了一个防止森林砍伐的项目的信用额度。联合国支持的“基于科学的目标”倡议和其他地方的气候科学家说，这些类型的抵消对从空气中提取额外的碳没有什么作用，不应该有助于实现净零排放的要求32。10“碳中和”驾驶指通过购买碳信用以抵消汽车燃油，润滑油等产品在生产、运输、使用等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壳牌通过购买造林以及森林保护项目所产生的碳信用额，抵消其产品所产生的碳排放。据壳牌官网介绍34，2019 年 4 月，壳牌首次在荷兰推出“碳中和”驾驶，并在英国成为首家为顾客提供“碳中和”驾驶选择的零售商35。2020年10月，该计划扩展到德国、奥地利、瑞士和加拿大。壳牌的“碳中和驾驶”项目分别面向个人客户和商业客户。“碳中和”驾驶 在面向个人客户的计划中，消费者需要首先加入壳牌 GO+会员计划，并在购买燃油时选择加入其碳中和计划，为所购买的每升燃油支付一笔费用，用于壳牌购买碳信用以“中和”燃油在使用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而壳牌则会支付燃油在提取、精炼和运输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36。对于商业客户，在用户申请为车队抵消碳排放后，壳牌会计算车队购买的燃油所产生的碳排放量，并购买相应额度的碳信用。其中，用于抵消燃油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碳排量的费用由客户支付，收费标准由当时的碳信用价格决定37，燃油在提取、精炼和运输过程中产生的碳排量则由壳牌支付38。壳牌在德国面向个人客户的“碳中和驾驶”项目在德国,个人客户需要为所购买的每升燃油支付 0.03 欧元用以“中和”燃油使用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如果一次性购买超过 40 升燃油，则需要额外支付 1.2 欧元。壳牌宣称将通过购买秘鲁的蓝色山脉项目（Cordillera Azul REDD+Project）、印度尼西亚的卡廷根泥炭地恢复和保护项目（Katingan Peatland Restoration and Conservation Project）等核证碳标准（Verified Carbon Standard,VCS）造林以及森林保护项目所产生的碳信用抵消该项目产生的碳排放39 40。自 2020 年 10 月 7 日推出至 2023 年 7 月 31 日期间，德国已有超 2.23 亿吨燃油参与了壳牌“碳中和驾驶”项目，并抵消了 67 万余吨的碳排放41。壳牌在奥地利面向个人客户的“碳中和驾驶”项目同样在奥地利，个人客户会被收取每升燃油 0.03 欧元的费用用以“中和”燃油使用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自 2020 年 10 月 7 日推出至 2023 年 7 月 31 日期间，奥地利已有超 4 千万吨燃油参与了壳牌“碳中和驾驶”项目，并抵消了约 12.6 万吨的碳排放42。此外，自 2021 年起，壳牌在欧洲、亚太地区、中东和北美的主要市场推出了“碳中和”润滑油，并将其称之为“当今润滑油行业最大、最重要的碳中和计划之一”。该项目计划通过投资印度尼西亚的 Katingan Mentaya 项目或中国的青海造林项目等基于自然的碳信用，预期每年抵消超过2 亿升润滑剂的排放，相当于约 70 万吨二氧化碳当量（CO2e）43 44。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11 Bente Stachowske/Greenpeace12致排放（REDD+）项目的情况下无法实现，唯有借助这些项目才能实现的这部分效益。当一个项目被认为具有“额外性”时，它所实现的环境保护成果应是通过该项目的特定干预措施而达成的。例如：如果某个地区的森林因为自然原因或现有政策每年已经在增长，而一个新的森林保护项目仅仅是保持了这种增长速度，那么它并没有产生“额外”的效益。如果这个项目使得森林增长的速度比原先预期的还要快，那么这部分快速增长就可以归因于项目的“额外”效益。虚报基线和额外性不仅浪费资源，还会对当地生态和社区带来不利影响，案例 1 即体现了这些问题。该项目的目标是保护秘鲁蓝色山脉地区 135万公顷的森林和高保护价值物种。项目买家宣称，如果没有他们的投资，该区域将会面临严重的环境威胁。而实际上这片区域在 REDD+项目开始的七年前就已经被秘鲁政府列为保护区，并在项目开始两年前杜绝了非法开采活动，导致了项目基线和额外性被虚报47 48。在虚报基线问题被揭露的同时，蓝色山脉项在化石燃料碳排放和生物碳抵消本质不匹配的基础上，林业碳汇项目还面临着一系列不可忽视的风险，其中包括：在林业碳汇开发过程中存在的诸多方法学漏洞与争议，如项目夸大减排效果，将已经存在的碳储存标榜为额外减排；以及自然灾害及人类活动对森林造成破坏导致森林储碳能力下降等。碳交易中的“基线”是预估的在没有采取特定的温室气体减排措施情况下，某一时期内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它为项目的碳减排提供了一个参照标准。通过比较实际的碳排放量和基线，可以计算出因为某个项目或措施所带来的温室气体排放减少量。这些减少的排放量可以转化为碳交易市场上的可交易单位，如碳减排额度或碳信用。然而问题在于，基线的计算具有大量人为操纵的空间，从而产生了潜在的超额计算和重复计算的风险45。在碳交易中的“额外性”是评估环境项目效果的核心概念，指减排项目或措施必须产生超过基线排放水平的减排效益，且这种减排效益在没有碳市场激励的情况下不会发生。其主要关注项目是否带来了超越常态或基本预期的正面效益，也就是在缺乏森林保护或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所第二章 油气排放巨头采购林业碳汇的争议案例分析方法学的漏洞与争议基线与额外性案例 1:秘鲁蓝色山脉项目46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13诉讼。由于事件的影响范围扩大，联合国也对此表示关切，并敦促秘鲁政府进行整改。然而关于整改的最终成果，至今尚无确切消息50。目在开发和管理过程中的不当操作导致当地土著克丘亚（Kichwa）居民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等事件被逐渐曝光49，引发了媒体、非政府组织和当地原住民的广泛关注和不满，并最终升级至法律项目名称秘鲁蓝色山脉项目（Cordillera Azul REDD+Project）开发商秘鲁自然区域保护研究和管理中心（Centro de Conservacin,Investigacin y Manejo de Areas Naturales,CIMA）认证VCS,CCB地点秘鲁米拉弗洛雷斯蓝色山脉（Cordillera Azul,Miraflores,Peru）项目类别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所致排放 REDD+项目介绍该国家公园为秘鲁政府所有，项目避免了秘鲁中部四个省份的低地和山地森林的砍伐，项目区域包括从低地（海拔 150 米）到山顶（海拔 2400 米）的原始森林。该项目通过加强公园保护、与当地社区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合作进行与保护兼容的土地利用管理，以及改善公园周边居民的生活质量来实现避免砍伐目标。到目前为止，已在公园内发现超过 35 个新的物种，森林中栖息着大量稀有和濒危物种。开发日期计入期2008/20 年 事件虚报基线和额外性-壳牌于 2008 年开始投资蓝色山脉项目并计入其产生的碳信用，公司称，如果没有他们的投资介入，蓝色山脉区域将不断受到新移民和伐木者的侵害，而正是他们的投资保护了这个区域不受开采活动的影响51。但事实上蓝色山脉地区从 2001 年开始就被秘鲁政府设立为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并严禁各种开采活动，在政府的管控下，该区域从 2006 年开始未再发现过非法开采活动52。通过描述和夸大并不存在的侵害，保护项目的基线被刻意调低了，而投资带来的额外保护效应也被刻意夸大了。影响虚报基线或存在额外性问题会导致声称的碳减排效益被夸大，削弱投资者和市场的信任度，并对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策略产生负面影响。这不仅可能浪费资源，还可能对当地生态和社区带来不利影响。主要买家壳牌，中国石油，中国海洋石油近年来，多项研究表明，林业碳汇中基线与额外性的问题并非个例。2020 年，一项对巴西亚马孙 12 个 VCS 认证的 REDD+项目的研究发现，这些项目在估算避免的碳排放时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夸大。具体而言，这些项目预先设置的碳排放基线比实际的森林砍伐率高得多。虚设过高的基线可以使项目产生更多的碳信用，为项目开发方吸引更多投资，而虚高的碳减排效果也可以使投资这些项目的企业看起来更加“环保”56。2023 年，一项针对 6 个国家中 26 个 REDD+与秘鲁案例面临类似问题的，还有壳牌、中海油与中石油购买的印尼卡廷根泥炭地恢复和保护项目（Katingan Peatland Restoration and Conservation Project）。该项目旨在保护一片可能被木材种植园和棕榈油产业破坏的泥炭地森林。根据项目的基线情景，若没有这一项目，大部分项目区域都将被转化为相思树种植园53。然而在2015 年火灾肆虐印尼之后，森林和泥炭地保护成为重要议题54。为此，印尼政府在 2019 年实施了新法律55，将部分泥炭地森林列为保护区，而卡廷根项目的大部分区域现在都位于保护区内。新法规的出台和保护区的建立完全改变了卡廷根项目的基线，也大大减少了项目的额外性。14被使用过了。一个公司在不同的年份使用同一个减排单位。多重目的：一个碳抵消单位不仅用于实现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下的减缓承诺，同时计入了相关的财政或技术承诺（例如气候融资）。虽然这种重复计算不会对温室气体排放产生直接影响，但可能会重复计算发达国家对于发展中国家的资金和技术支持。这一项目计划五年内在苏格兰高地的格伦加里森林种植一百万棵树。该项目由苏格兰林业部门开发，将产生的碳信用售卖给壳牌，再通过壳牌出售给其消费者，用于抵消排放。但问题在于，这些碳信用被壳牌和英国政府重复计算59：壳牌为其客户提供这些信用来抵消他们的排放；英国政府也将这些信用计入其国家气候承诺60。这意味着，消费者从壳牌购买的碳信用已经被用于英国国家气候承诺，并未产生更多的环境效益，消费者的排放也并未真正得到抵消。格伦加里项目出现的重复计算问题不仅加深了民众对壳牌公司及英国政府在环境承诺上的疑虑，同时削弱了公众的信任感和信心。项目的研究表明，根据对其中 18 个已披露基线砍伐率的项目的测算，这些项目所发行的碳抵消量接近实际产生抵消量的近三倍之多57。碳交易中的“重复计算”是指一个减排量（例如碳信用或减排证书）被多次记账或多次声称为抵消活动的成果。碳汇重复计算问题也构成了国际气候谈判中的重要挑战之一。主要有以下四种表现形式58：重复发行：同一个项目被不同的碳信用发行商同时发行和售卖。重复申报：同一个项目向多个监管机构或碳市场提交申报。重复抵消：当碳抵消单位被多次使用来抵销排放时，就会发生重复抵消。对应的应用场景很多，包括但不限于：一个发行单位被用于多次达成减排承诺：这意味着同一个碳信用或减排证书被用于满足多次不同的减排承诺。这可能是相同的公司多次使用，或者多个不同的公司分别使用。一个减排单位被卖出（或转移）多次。由于技术故障或欺诈行为，同一个碳信用在某个注册系统中被复制。这样，这个“复制”的碳信用就可能被另一个公司使用，尽管原始的碳信用已经重复计算案例 2:苏格兰格伦加里再造林项目项目名称格伦加里再造林项目（Glengarry Reforestation Project）开发商苏格兰林业部门（Scottish Forestry）认证Forestry Scotlands Woodland Carbon Code(WCC)地点格伦加里林区周边（Glengarry Forest）项目类别造林，再造林和植被恢复 Afforestation,Reforestation and Revegetation(ARR)项目介绍该项目意在通过种植一百万棵树，将格伦加里林区面积在原有基础上扩大 1.8 万公顷。减排的幻影：全球油气行业使用林业碳汇风险及案例研究15项目名称格伦加里再造林项目（Glengarry Reforestation Project）开发日期2020事件重复计算-壳牌资助了格伦加里森林扩充项目，并在广告中声称该项目将用于帮助消费者抵消排放。与此同时苏格兰政府也计划将此项目用于其国家范围内的碳抵消，最终算在英国国家自主减排贡献要求内。影响对碳信用的重复计算导致了对温室气体减排总体进展的过高估计，壳牌错误地认为他们抵消了更多的碳排放，这影响了气候行动的透明度和真实性。重复计算降低了碳市场的可信任度，导致不符合真实情况的减排报告，进而妨碍全球实现气候目标的努力。买家壳牌（直接投资61）2021 年的一项研究发现，曾有碳交易项目在墨西哥和美国加州的碳交易平台上同时发行出售，而由于两地碳交易系统的互不关联，此类项目一旦被分别售出就会面临项目产生的碳信用被重复计算的问题62。全球各国和地区的碳交易平台存在不共通的现状，平台之间在覆盖范围、价格设定、排放额度分配、偏移机制和法律监管框架等方面都存在差异。这些不一致可能导致碳价格的波动，为跨境企业带来合规风险。更为重要的是，由于监管和报告标准的不一致，易出现重复计算的风险，从而对碳交易的整体信誉造成损害并减弱其对抗气候变化的有效性63。碳泄露（carbon leakage）是指因一个地区对碳排放的限制和干预措施，导致一些会增加碳排放的行为转移到其他排放限制更宽松的地区，进而导致其他地区的碳排放增加64。具体到林业碳汇的碳泄露风险，泄露问题在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所致温室气体排放（REDD）和造林，再造林和植被恢复（ARR）类型的林业碳汇项目中均有存在。在 REDD 类型项目中，当某个区域为了减少毁林和温室气体排放而开始实施更为严格的行为管控，许多毁林活动并不会因此停止，而仅仅是转移到临近的非管控地区；在 ARR 项目中，如果造林活动与经济补贴联系在一起，可能导致新泄露造林大量扩张，占用土地资源，造林对耕地或其他土地的占用可能导致开发压力转向其他地方，甚至带来对现有天然林的破坏。碳泄露是大型工业企业在国家甚至全球范围内运营产生的结构性问题，难以避免。例如，巴西亚马孙地区的大豆禁砍伐协议（Soy Moratorium），导致了附近塞拉多地区大豆产量增加了 31%，而砍伐面积也增加了 13%65。企业需实施综合的碳足迹评估，认真考虑并采取措施防范碳泄露风险。16及由于管理不善导致的树木密度高、物种同质性高等问题，单一树种人工林更容易发生火灾，影响碳汇效益70。2021 年 7 月，美 国 华 盛 顿 州 科 尔 维 尔（Colville）印第安保留地发生了一场由雷电引发的大火，迫使许多当地居民疏散，其中的碳汇项目也遭到大火侵袭。这个项目自 2016 年起已经产生了超过 1400 万的碳信用额度，其中大约 500万已被买家核销。作为该项目的主要买家，英国石油公司购买了约 1300 万的碳信用额度，交易金额超过 1 亿美元，占比超过项目 90%的碳信用额度。通常，林业碳汇项目会保留 10-20%的储备额度，这些额度不会用于出售，而是作为项目内设“缓冲池”，以应对项目中的风险或不确定性所造成的损失。然而考虑到现实中不断增加的干旱和火灾风险，这些缓冲池极有可能过小，不足以补偿灾害造成的损害。生态系统的不稳定性森林生态系统所固定的二氧化碳并不具备永久性的特点，而是随着森林自身生长状况的不断变化而波动。这种波动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包括生态系统内在的因素（如火灾、病虫害）以及全球气候变化所带来的不确定性。这些因素将对森林固碳的实际效果产生限制，甚至有可能导致逆转，从原本的碳汇转变为碳源。火灾是造成森林碳储量消耗的主要风险之一。尤其是近年来，在气候变化带来的高温与干旱的双重作用下，极端火灾也将更加频繁。联合国环境署的报告指出，与历史平均水平相比，全球极端野火的数量到本世纪末将增加近 50%66，据欧盟哥白尼大气监测服务中心的统计，2021 年森林大火造成了 17.6 亿吨碳排放，相当于德国每年二氧化碳排放量的两倍之多67。更值得注意的是，植树造林是林业碳汇项目中的主流类型之一。常绿单一树种人工林在许多情况下都是大规模造林的优先选择68，其面积在全球范围内不断增加69。由于树种的易燃性，以火灾案例 3:美国华盛顿州科尔维尔印第安保留地大火项目名称美国华盛顿州科尔维尔印第安保留地项目（Colville Improved Forestry Management Project）开发商Finite Carbon认证California Air Resources Board(CARB)地点美国华盛顿州科尔维尔（Colville）印第安保留地（Colville Indian Reservation in Washington,US）项目类别改善森林管理 Improved Forest Management项目介绍作为美国履约项目历史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