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新知——公益慈善生态建设编译集.pdf

1前言 2018 年，当我离任联合国加入福特基金会后，首要任务是拟定福特基金会支持中国公益慈善发展的资助策略。自 2008 中国公益元年始，经过近十年的蓬勃发展，中国公益慈善渐渐构建起一个生态体系，在教育、乡村发展和环境保护等领域深入发展、成果丰硕，逐步形成了各领域纵向发展的系统。站在中国公益慈善发展十年的时间节点，在广泛征询利益相关方和合作伙伴建议的基础上，我看到了中国公益慈善在下个十年可持续发展的一个刚性需求：基础设施。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公路、机场等硬性基础设施，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是软性的，通常是指聚焦公益慈善发展的共性挑战并提供解决方案的基础设施类机构。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类机构将各个纵向发展的议题领域凝成合力，植根于一个横向的、稳固的地基之上，同时又滋养各纵向议题领域，从而使公益慈善形成一个“行业”，为各纵向领域发展的枝繁叶茂、整体行业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系统提供支撑。基础设施，无论硬性还是软性，具有公共品属性。虽是刚需，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公共品属性使其在资源方和服务方两端都面临发展挑战。从资源端来看，不同于硬性基础设施依赖政府税收和市场中使用者付费的普遍做法，属于第三部门的公益慈善基础设施基本上很难从政府和市场资源中汲取其发展所需的必要投入。更为重要的是，对多数公益慈善行业发展的资助方来说，基础设施类机构需大额、长期投入，产生资助成果的周期长，且存在无明显成果、无最佳资助案例和故事的风险，这不符合多数资助方寻求显性的、立竿见影的资助成果的预期。从服务端来看，公益慈善行业基础设施类机构及其产品和服务更像是一种“公地资源”，类似于算作公摊面积的小区绿地，使用者缺乏维护此类资源的动机和能力，普遍存在“免费使用”或者“搭便车”心态。假如需要的投入等于或者大于使用收益，使用者甚或可能选择不再使用。资源端和服务端的困局为创立并运营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机构带来了一个爱恨交织的悖论：一方面，使用者越多，基础设施类机构的价值越大，需要的资源输入就越多，就越不容易找到以提供公益慈善行业公共品供给的“耐心资本”；另一方面，由于公益慈善行业对基础设施类机构的存续和发展是一种刚需，机构不太可能因自身原因单方面决定减少对行业发展的服务供给，因为那会明显降低服务端希望共享的“行业福利”，损害行业整体发展。秉 承 三 个 I(Ideas,Institutions and Individuals)的资助理念，福特基金会长期以来鼓励创新思想、支持有远见的个人发展、帮助创建或支持机构成长。我们在中国的公益慈善资助战略聚焦公益慈善行业生态建设，乐于为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类机构的发展提供“耐心资本”。在众多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类机构中，我们重点关注了支撑基金会行业发展的基础设施类机构，以期释放更多国内新晋资助方的潜力，引入行业发展的活力之源，让更多执行类机构可不为资源所困，实现其公益慈善愿景。我们欣喜地看到，作为行业发展重要基础设施的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秘书处产出了这本生态新知公益慈善生态建设编译集，再次增加了行业公共知识产品的供给，仿佛寒冬中一枝独傲霜雪的腊梅，在艰难的环境里努力开出美丽的花朵。由衷希望公益慈善行业同仁可以与我一起，细品梅香，想一想我们可以为公益慈善行业的未来发展做些什么。道阻且长，心怀希望！谷 青福特基金会（美国）北京代表处高级项目官员2前言PART 1 基本概念001004目录阅读指引什么叫公益生态系统关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 5 问 5 答评估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 4Cs 框架基金会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如何共绘公益慈善生态地图公益生态“黑话”大起底005006011014 018022028阅读指引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新趋势2021，公益生态建设的三个关键词多元、平等、包容基金会如何推动？打破“内卷”，三个来自公益领域的创新实践2022 世界公益慈善环境指数（GPEI）2022 亚洲好公益指数（DGI）032033036039042045050阅读指引英国新慈善资本如何做好公益慈善指南推动系统性变革：基金会的学习与进化055056065PART 2 趋势概念 031PART 3 学习评估 0543阅读指引从慷慨到正义福特基金会的行与思其他好书推荐094095102PART 5 书籍推荐 093参考文献 106阅读指引各国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组织都在做些什么？欧洲公益慈善协会 PHILEA美国最大公益慈善信息平台 CANDID美国密歇根州基金会理事会 CMF阿拉伯基金会论坛 AFF073074077081086090PART 4 机构案例 072资助方和被资助方，是时候坐下来好好谈谈了06945什么叫公益生态系统？：聚焦公益生态的基本概念，从德国基金会协会的案例引入对公益慈善生态系统的解析。关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 5 问 5 答：从含义、概念、具体类型、发展渠道、原因五大方面作出说明，建设基础设施是打造良好公益生态的关键。评估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 4Cs 框架：使用 4Cs 评估框架工具，衡量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为生态改变带来的价值。基金会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资金作为投资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重要力量，基金会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之间有什么关系？如何共绘公益慈善系统地图：从哪些重要维度分析公益生态？基础设施组织有哪些类型、可以发挥什么功能？生态建设的行动者，需要对生态中的核心要素了然于胸。公益生态黑话大起底：揭秘公益慈善生态中的相关“黑话”，再次巩固有关公益生态的基本概念。丨阅读指引6PART1 基本概念什么叫公益生态系统？编译|Vera、周婉莹一、最佳实践案例：德国基金会协会如何建设好的行业生态？德国基金会行业历史悠久，最早的基金会成立于 1000 年前，其中有些拥有 900 多年历史的基金会至今仍在运作。虽然德国社会整体的公益参与度和捐赠率都很高，但仍有巨大的公众参与和捐赠潜力有待释放。然而，在税收优惠政策上的限制以及繁琐的行政程序，成为了鼓励和加强私人捐赠的一大障碍。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于 1948 年的德国基金会 协 会（Association of German Foundations，现 有4450 家会员机构），在跨部门机构“公益法联盟”（Alliance for Public Benefit Law）支持下，致力于改善基金会发展的公益生态环境，包括推动修订税收政策、简化建立和运行基金会的复杂程序、并鼓励公益部门更加透明公开。自 2000 年起，为推动基金会法（foundation law）、基金会税法（foundation tax law）及公益法（public benefit law）改革，德国基金会协会主要采取了以下五项行动：1.与政府进行初步对话：在 2000 年前，通过持续对话增进政府对公益行业的热情和兴趣，促使政府在 1997 年成立由德国各州代表和政府官员组成的委员会，讨论并起草新的现代化法制规章，并一直持续到 2002 年。2.联合公益部门集体发声：借由公益法联盟，集合了 10 家支持性组织和公益组织的力量，由其中 3 家机构的发言人和德国基金会协会的法律团队共同管理。“公益和捐赠法”修法改革小组也邀请科学家和特定领域专家加入。3.提出修法建议：分了三个阶段（1998/2000，2007，2013）提出，包括税收优惠政策和减轻行政流程负担，例如在预算分配方面给予更高的灵活性。74.制定积极沟通策略，引起政府、媒体和公众的关注：用讲故事的形式，更高效地将法规政策改革的重要性向政府、媒体和公众展示出来。5.继续参与制订其他法律：2019 年，德国基金会协会和公益法联盟参与起草一部新法，其中包括为基金会制订“经营判断规则（Business Judgement Rule）”，使基金会董事会成员在做出投资决策时能够得到更好的保护。过去二十年间，在协会和联盟的共同努力下，德国基金会行业发生了以下显著变化：其中，修订后的税收政策，给予私人捐赠更有力而简化的激励措施，比如对公益事业捐款普遍减税 20%；而对新的捐赠实行更高的税收优惠门槛，从每人每 10 年 30.7 万欧元提高到 100 万欧元，促使了新成立基金会资产的显著增长；同时，小型基金会的初始捐赠基金仅有 2.5 万欧元，大大降低了成立基金会的门槛。当然，在推进法规政策改革过程中，也面临着种种挑战。例如单靠完善立法还远不足以促进行业发展，德国基金会协会也需要为越来越多新成立的小型基金会，提供更多专业技能和战略管理层面的支持。二、案例解析（一）什么是公益好生态？根据 WINGS 的研究，一个强大的公益支持生态系统（Philanthropy Support Ecosystem），能够帮助行业加强专业性、提高捐赠金额、并树立行业标准，从而帮助公益行业中的组织和个人都充分发挥他们的潜力。8PART1 基本概念从德国基金会协会的案例可以看出，法规政策环境的改善，有效带动了基金会行业资产的显著增长、以及新基金会数量的大幅增加。但实际上，良性的政策环境仅仅是建构好生态的其中一环，公益支持生态系统离不开政策、资金、知识、工具和数据、以及普惠基础设施这四大基石。各国的公益组织在推动建构好生态时选择的侧重点不尽相同，常见的比如倡导捐赠、立法改革、提供数据解决方法、赋能新基金会专业发展、改善税收优惠政策等。但放眼全球，除了我们常取经的美国、西欧等国家，这四大基石都能坚强稳固的国家着实屈指可数。基石中的各个要素仅仅存在是不够的，如果彼此之间没有发挥作用并且良好运转，就仍然难以发挥强大的支持作用，成为公益发展的助力。一般意义而言，一个良好运转的公益生态都会具备以下十大共通特点：1.由生态中的公众个体创造、理解、尊重和支持，并能充分链接彼此；2.能够被生态中的公益组织理解、尊重并支持，并能充分链接不同的组织；3.任何公益组织都有机会获得所需工具，来进行项目的设计、执行、监测和评估；4.通过公众筹款和接受定向捐赠，公益组织可以实现发展上的自给自足；5.能够影响政策；6.被政府和企业视为立法过程中的重要参与者和伙伴；7.行业自律；8.具备创新能力和适应外在环境变化的能力；9.透明且具有公信力；910.超越政治和党派。知易行难，看似短小的十大特点，仅仅是一条“影响政策”，德国基金会协会就持续不断努力了近二十年。像这样的幕后功臣还有很多，通常被统称为“公益支持机构(Philanthropy Support Organizations,PSOs)”或“基础设施机构（Infrastructure Organizations）”。他们在响应公益生态环境中的各个问题时，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今天我们所面临的社会环境下，其作用将越发关键。（二）好生态的幕后功臣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通常很少有人切身理解第三部门或公益行业在促进公共卫生、教育、气候变迁等公共议题上所做出的巨大贡献。虽然我们必须得承认，并不是所有的公益组织都无可指摘、完美无暇，但相对其整体所做出的贡献，所受到的批评与限制却非常不成比例。即使是一个创新、透明且具有公信力的公益生态，面对攻击时也总是脆弱不堪。所以，全球的公益行业要想克服目前日益严峻的挑战，就必须相互学习、相互联系，追求跨界共识与理解。我们相信，这正是“公益支持机构”或“基础设施机构”能够大施拳脚之处：他们与具有相似目标的组织合作，从而帮助不同组织更好地实现共同目标，以塑造和巩固良好公益生态环境的四大基石（政策、资金、基础设施、知识、工具和数据）。总结世界各国公益支持机构的行动经验，有以下几个尤为突出的共同点：1.连结多元群体共同发声，确保政策制定者能够参与制订解决方案的过程中；2.在推动改革的道路上，需掌握深入且专业的政策、法律和技术知识；3.协作不仅需要时间和投资，也需要一个专门的协调中心。不论这个协调中心独立于各组织之外，还是设在一家公益支持组织内部，都应有特定的人或群体负责跟进管理整个协作过程。（三）群策群力，共同营造好生态相较于公益生态环境所面临的复杂问题，各国的公益支持机构拥有的资源往往非常有限，时常也会孤立无援。所以，通过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咱们才能不断增强实力、开拓创新，从而实现更大的影响力。WINGS 对全球网络伙伴曾经提出这样几条倡议，相信能为中国公益行业的小伙伴们，尤其是在各自岗位上默默耕耘的支持性组织、枢纽组织、专业平台组织等，带来很多启发：首先，蓬勃发展的公益行业需要加大投入建设生态系统，并且通过积极倡导来营造有利的环境；其次，公益支持机构必须学习如何评估其开展行动所在国家或地区的社会环境；也可以学习如何倡导、促进合作、与政府互动，以及更好地传播其工作的价值。重要的是，公益支持机构之间一定要加强合作，比如分享经验、数据、战略，或创建交流论坛等。最后，请牢记，我们应该作为一个行业团结起来，并与社会各部门开展合作，用我们的努力撬动更大的社会影响力！10PART1 基本概念三、总结讨论中国的公益慈善事业，往往无可避免地触及到公、共和私的关系。如果按项飙教授在基金会论坛2020年会时探讨中国语境下的公、共和私而言，一个强大的“公益支持生态系统”就如同“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每个个体和组织都很重要，一些核心的要素（四大基石）则更加重要。通过个人、组织之间的相互作用和链接，才能合力撬动共同的目标。直观地来说，生态的建构就是改良气候与土壤，归根结底是价值观和文化的问题，这不单单是某几家资助性基金会、行业平台组织的工作，甚至不仅仅为公益行业的使命。唯有打通第一、第二和第三部门，才有可能持续增强公益支持生态系统的韧性，也才有可能让共同体中的政府、企业和高净值人士、公益组织、公众都能持续从中获益，形塑正向发展的循环。本文主要参考 WINGS 在 2019 年发布的报告 为慈善事业和民间社会创造有利环境（Promoting an enabling environment for philanthropy and civil society）。全球资助者支持计划（WINGS）是一个全球范围内的公益发展和支持网络，通过联结全球慈善主体，改善慈善事业发展环境，进而推动社会进步（官网：https:/wingsweb.org）。WINGS 目前涵盖了 57 个国家或地区的 180 多个会员，南都公益基金会、北京沃启公益基金会、基金会中心网、易善数据等均是 WINGS 的成员单位。11一、公益慈善基础设施到底是什么意思？“基础设施机构”这个概念在公益行业内听起来可能会有些生疏，但如果把它放到我们的日常生活情景里，就非常好理解了。我们常说中国是“基建狂魔”，指的就是中国投入了大量资源，为我们的直接生产部门和日常生活提供了包括道路、铁路、桥梁、供水、供电、互联网基站等各种公共服务设施。要是没有这些基础设施，我们就无法实现高效生产，也无法享受便利生活，社会的发展速度也就会减缓。近些年，“基础设施”一词逐渐下沉，被应用到了各行各业，用来比喻那些可以对促进该行业发展有关键作用的事物。在公益领域里也是同理，当我们说“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时，我们泛指的是所有能够释放公益行业内更多主体的生产力，并对促进公益慈善事业的可持续发展可以起到杠杆作用的环境要素。根据全球资助者支持计划（WINGS）的观点，这些要素可以包括以下六个方面：为公益组织赋能的法律框架为捐赠提供激励的税收结构为公益慈善行业建立公信力的问责制度能够有效开展工作的组织能力保证工作开展的充足资源关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 5 问 5 答编译|Lynn能够支持公益慈善行业成长的强大捐赠文化等。二、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是一个标准概念吗？就像上文所说的，在公益行业里，“基础设施”更接近一种比喻，所以它本身并没有一个统一、标准的定义。如果大家比较关注国际上的公益前沿议题的话，会发现很多不同的说法。比如，公益支持机构（support organization）、中介组织（intermediary organization）、慈善基础设施（philanthropy infrastructure）、慈善支持生态系统（philanthropy support ecosystem）、慈善发展生态系 统（philanthropy development ecosystem）、非营利和慈善基础设施（nonprofit and philanthropic infrastructure）等等。这些说法各有不同，侧重点也会稍有差异；但总体而言，它们都在表达对同一个问题的关注，那就是为公益事业的发展营造更好的生态环境。我们选择“公益慈善基础设施”这个说法，主要是因为它从字面上更好理解，因此大家看到其他涵义近似的概念时，也不用因为用词不同而感到疑惑。12PART1 基本概念三、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有哪些具体类型？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本身侧重强调的是生态环境的搭建，具体的搭建过程就需要各类组织来推进。关于公益行业里的基础设施机构类型，由于不同国家有不同的文化和研究方式，所以在国际上也很难找到统一的分类标准。本文这里采用的是 WINGS提出的一种分类方式，仅供参考：网络性组织（一般是议题性或者地域性的）教育/研究中心服务于公益慈善事业的非营利组织基于会员基础的协会社会基金（一种在发展中国家为小型公共投资提供资金/赠款以满足弱势社区需要的机构）社区基金会（通常服务于一个特定的地理区域）四、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可以怎样帮助公益行业发展？根据资助者圆桌论坛、南都基金会、敦和基金会共同出品的中国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扫描报告所述的分析框架，公益慈善事业的可持续发展有赖于资源和能力两大核心要素的发展及其之间的良性互动；也就是说，公益慈善基础设施要从引入资源、提升能力、促进二者良性互动这三个层面来推动公益行业的发展。在这个思路中，增加资源体量、提升专业能力大家都不陌生，然而，如何把这两者之间建立关系、并且建立起良性互动则有一定的考验。简单来说，就是形成“资源分配-产生成效-传播影响-强化捐赠信心-吸引更多捐赠者-更多资源”的闭环；在这个正向循环中，组织能力也可不断得以提升，从而强化这个正向循环的效果。WINGS 曾经开发过一个 4Cs 框架，专门用来衡量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的实际价值。框架包含四个大方面，并具体解释了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的职责如何体现，这一框架刚好与上述扫描报告提出的三个层面相呼应，可以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在整个公益行业发展中的定位：潜能（capacity），指资源，即基础设施机构如何帮助其所在领域引入资金和其他资源。具体服务内容包括筹资培训、资金来源信息介绍，以及推荐和提供其他资源链接渠道等。简单说就是，基础设施机构可以促进社会捐赠文化，帮助公益组织筹款。能力（capability），指技能、知识和专业性。就是基础设施机构通过自己在治理、管理、评估、法律事务等方面的专业知识，帮助公益组织更有效地使用资源。这些知识可以通过一对一咨询、线上资源、线下研讨会、网络研讨会、同伴学习、集会和会员制服务等一系列方式来提供。联结（connection），指关系。基础设施机构可以召集会议、搭建网络、促进同伴学习和分享，以及为追求共同目标提供行动平台。通过这些联结，基础设施机构可以将各类公益组织凝聚在一起，从而形成良性循环，强化单个组织以及行业整体的潜能和能力。公信力（credibility），指声誉、认可和影响力。基础设施机构可以通过公益传播、政策倡导等方式，帮助提升公益行业的整体形象，加强公益行业与政府以及更广泛的社会之间的相互理解，提高行业整体地位。五、为什么要重视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发展？本文要解释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呼吁大家关注并支持公益慈善基础设施？首先是因为，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发展程度会决定我们公益行业的整体发展水平，通过对上述 4 个问题的解答，相信大家应该也已经能够理解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重要性体现在哪里了：公益慈善基础设施可以在法律、政策的制定方面为我们整个公益行业发声；可以为各种资源有限的小微公益组织和项目提供培训、管理和其他能力建设服务乃至援助，13从而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可以促进非营利领域的问责制建立和透明度提升，在公益慈善事业建立行为和意识的共识，制定行业守则；可以为非营利组织提供必要的数据信息和研究成果，同时鼓励学术机构参与到公益领域中，贡献学术智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公益慈善基础设施会将各自为战的公益组织联合在一起，形成合力，最终发挥出强大的向善力量。然而在另一方面，大家也要意识到一个客观问题：就像我们日常出行的很多公共交通设施都是常年亏本、主要依靠国家补贴一样，每个行业的基础设施从本质上说，都属于“社会分摊资本”，也就是说，虽然大多数人可以从中受益，但是这些设施本身在经济上却很难获得直接回报，或者回报不足以抵消前期投资和后续运营成本。这个特征到了公益行业显然会更加突出：首先，公益行业的资源本就有限，能分流到基础设施建设上的资金就更少，仅依靠政府和某些大型基金会还远远不足；其次，基础设施机构的服务对象是公益行业本身，一些服务类型无法像面向受助群体的公益组织一样，直接显出项目成果和社会效益，这也会影响这类机构自身获得资源支持的能力；其三，作为基础设施，相关服务机构要具备充足、过硬的知识和技术能力，但作为公益生态的一部分，公益组织普遍支付能力较低，所以基础设施服务又要尽量压缩成本，更不会营利，这很可能造成相关人才的流失，以及服务质量的下滑；其四，行业普遍仍认为基础设施作为一种资助视角，是某些大型基金会的专利，因此鲜少区域型、议题型基金会、或资金体量较小的基金会去关注。于是，公益行业的基础设施发展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明明很重要，但行业关注度却并不高”的现象。在这种情况下，谁来投入资源（而且是持续地投入资源）建设属于公益行业的基础设施？应该怎样去建设？怎样去判断我们建设得好不好？这些都会成为我们整个公益行业必须面对和思考的问题。而讨论这些问题，呼吁大家关注并实际参与到这个议题中来，并寻求基于中国本土现状的解决方案，也正是 CFF 推出“公益生态新知”这一文章系列的初衷与最终落脚点。本 文 主 要 参 考 资 助 者 圆 桌 论 坛（CDR）2022 年发布的中国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扫描报告、WINGS 在 2018 年发布的报告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支持慈善事业的组织概览（A Look at Organizations Supporting Philanthropy in Latin America and the Caribbean）、Foundation Center 在 2018 年发布的报告美国非营利和慈善基础设施基金会（U.S.Foundation Funding for Nonprofit and Philanthropic Infrastructure，2004-2015）以及其他互联网公开信息。14PART1 基本概念评估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的 4Cs 框架编译|Lynn4Cs 是 WINGS 和 DAFNE（欧洲捐助者与基金会网络）的慈善支持部门成员所共同开发的一个评估框架，适用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其主要应用目的就是，衡量公益慈善基础设施机构为整个公益领域带来的额外附加值；这套评估框架有 4 个评估指标，每一个的英文都是 C 开头，因此被称作4Cs。一、指标 NO.1：资源（Capacity）这项指标也有国内同行翻译为“潜能”，其内涵主要指的是基础设施机构如何为该领域创造资金和其他资源，因此，我们使用了“资源”一词，更加方便国内公益伙伴快速理解。这项指标涉及的服务范围可以包括筹款培训、提供优质资金的来源信息、提供各种参考资料与关系链接，以及分享各种建立资源的方式。同时，通过建立这种能力，基础设施机构还可以在改变社会的捐赠文化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言简意赅一点儿就是说，这个指标就是要帮公益组织们努力争取可持续发展的资源，可以说是基础设施机构最不容忽视的价值。资源指标所对应的具体维度有 3 个，分别是：公益慈善体量 与公益投资或利用私人资产投入公益事业相关的财务能力与资源的总体价值，包括比如操作型基金会的支出、社会投资、以个人和企业身份进行捐赠等。公益慈善可持续性 即组织充分应用各种类型资源、捐赠或定期捐款承诺，确保财务资源可持续性的能力。战略慈善 即组织是否致力于实现确定的成果和影响，并相应地明确其财务资源的用途。罗马尼亚社区关系协会（ARC）是一家致力于开发新方式来增加该国的小额捐款和慈善事业、支持创建社区基金会的基础设施机构。在 2012 年和 2013 年，该协会分别推出了银行直接扣款和短信捐赠方式以刺激个人捐赠，以期为当地公益组织增加资金基础。在10 年的时间里，ARC 发展迅速，并达成了以下改变：成立了 16 家社区基金会，覆盖 46%人口通过 ARC 开发的机制调动了超过 1100 万美元培养出 536,250 名年度个人捐赠者和 25 万名经常性捐赠人ARC 是个协会，本身并不直接做公益项目，但他们为当地公益组织提供了有效的筹款工具。而且，ARC 不光能为其他当地公益组织带来资金，还培养了大量稳定的个人捐赠者，在公民捐赠意识的培养方面，其能带来的潜在收益是不可估量的。案例15二、指标 NO.2：能力（Capability）顾名思义，指的是知识和专业技能，也就是基础设施机构要能够向广大公益组织提供关于如何才能有效使用各类资源的技术诀窍。基础设施机构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信息、咨询建议的来源，这些信息可以支持其他公益组织去学习和掌握治理、管理、评估、法律事务等广泛主题的知识。具体方法可以是一对一咨询、在线资源、研讨会、网络研讨会、同伴学习、会员制服务、提供奖学金等。能力指标所对应的具体维度也是3个，分别是：专业性 根据行业标准所建立的公益组织和资助方的行为准则，比如良好治理的规范。知识 即理解公益慈善领域所处的发展进程，并根据受益人和合作伙伴的背景调整相应的干预措施的能力。技能 即基础设施机构通过应用相关知识去实现公益目标的能力。纽约城市大学慈善与市民社会中心（CPCS）致力于通过教育、研究和领导力培训支持市民社会的发展。他们创建了一个名为“国际项目伙伴”的领导力培训计划，自 1989 年创立以来，该计划已培训了来自 65 个国家的 208 位学员。评估结果显示，这 208 位学员：创建了 98 家非营利组织37%的受访者将这些组织的成立归功于纽约城市大学的伙伴计划2000 年至 2014 年期间，发表了 200 多篇关于公益领域的文章，其中 65%的文章关于市民社会的议题CPCS 背靠学术机构，它不帮忙筹款，也不直接做资助，它为公益领域提供的核心价值就是高水平公益人才，对这种擅长做教育培训的基础设施机构来说，相比把那笔奖学金拿去直接资助一两个组织，这 98 家衍生出来的非营利组织能够发挥的影响力、以及通过研究所产生的涟漪效应，会更加长远。为了帮助欧洲非营利组织应对“国际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FATF）”在打击金融恐怖主义和反洗钱方面所产生的一系列不合理限制，欧洲基金会中心（EFC）同慈善与安全网络（C&SN）、欧洲非营利法中心（ECNL）和人类安全共同体（HSC）领导了一项国际倡导运动，行动内容包括：成立了包括来自 46 个国家超过 130 家非营利组织的联盟通过 3 年的研究和积极传播，使得 FATF 的条款（R8）及其释义发生了变化：即，各国必须首先在风险评估的基础上证明非营利组织是否存在滥用恐怖注意进行金融犯罪的风险；并赋能 7 个国家的基础设施机构参与此项国家级风险评估与 FATF 进行正式对话，并可以参与 R8 条款的政策制定过程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来，联结的力量有多大。不管是正式的联盟，还是非正式的网络、小组、社群，公益组织之间通过基础设施机构的粘合，而发挥了无法估量的影响。这个过程，有方法、有路径、有技巧，虽然在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会有其差异，但万变不离其宗，基础设施机构作为关键的“粘合剂”，小兵也能立大功。三、指标 NO.3：联结（Connections）仔细看，联结的英文带了个表复数的 s，因为搞关系绝对不可能是单线的。这个指标指的是基础设施机构在召集会议、建立网络、同伴学习和交流、以及为追求共同目标提供行动平台方面发挥的作用，当然也包括帮助公益行业和公众进行交流的作用。就像老友记里的莫妮卡，让一群人凝聚在一起的往往是少数几个像粘合剂一样的灵魂人物。公益生态也不例外，通过基础设施机构这样的“粘合剂”，有助于将公益组织们联合起来创造良性循环，通过促进彼此的联系才能进一步加强公益组织以及行业的整体能力。联结指标所对应的 3 个具体维度分别是：沟通 即在内部（公益慈善行业内部）和外部（公共领域）传递有关公益目标和实践的清晰一致的信息；合作 与其他利益相关方共同合作实现公益目标的成果，包括行业内部和合作，以及行业和政府、企业之间的合作；影响 即倡导和影响政策制定和立法的能力（特别是在有利于公益慈善事业发展的支持性环境相关等方面)。案例案例16PART1 基本概念四、指标 NO.4：公信力（Credibility）公信力就是认可和影响，这里指的并不是某个公益组织自己得到的认可，而是整个公益慈善行业能否得到社会的认可。公益基础设施机构需要帮助整个公益慈善行业建立良好形象和地位，加强政府和更广泛的社会公众对公益的理解，争取支持性的法律政策环境。所以，这个指标侧重的其实是传播与倡导。和公信力指标有关的 3 个具体维度分别是：公众支持及参与 即让普通公众认识到公益慈善的价值（特别是在公益创投、测试创新方案、应对市场和公共部门失灵造成的缺口、以及触及社会相对边缘人群等方面)。提高认识 即提高社会对公益慈善的价值、影响、以及方法和流程的意识和理解水平。西班牙基金会协会（AEF）是一个会员协会，拥有 800 多名基金会会员。作为协会性质的基础设施，AEF 会做上文提到的很多工作，在这个基础上，它们也非常强调帮助协会成员们进行公众宣传，从而得到应有的社会关注。为此，AEF 通过 Twitter、Instagram、Facebook、Tumblr 和其他社交媒体进行了相关研究，结果表明：2017 年在社交媒体上对公益慈善表达好感的高峰中，排在前列的 4 个与 AEF 组织的活动有关在 AEF 活动期间，社交媒体上得到了 94%的正面评价AEF 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我们也并不太确定，它得到的正面舆论都具体要归因到哪些活动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 AEF 是个协会，它所得到的评价并不是给它自己的，而是给它背后链接的那 800 多个公益组织。并且，AEF 通过活动所联结的人并不仅限于出席活动的成员，也通过互联网的影响力，提升了公众在网络中对慈善事业的印象。这对于争取公众对于基金会行业的认同、支持和参与，带来了非常正面的效果。透明度 即协助提升公益慈善行业对公众监督的开放性，特别是在机构治理和财务问责等方面。五、4Cs 评估框架的意义首先，对于对公益慈善事业有兴趣，且希望投身于基础设施建设的人来说，这无疑会是一个重要的评估工具，你不一定要做到面面俱到，从上面的案例也不难看出来，不同类型的组织各有各的重点，它们往往会在某个维度表现的特别突出，在另一个维度则没有投入太多精力。在不同的地区环境里，指标的高低也需要有不一样的参考基准。其次，对于各个资助方来说，要建立对基础设施机构的定位认识，不管你关注的是什么领域的议题，你都要明白，基础设施机构是在背后支撑公益组织的重要力量，它们同样值得被关注、被支持，以及被资助。而如果你打算或者正在资助某个基础设施机构，那你也要鼓励它们、或与它们一起，去使用 4Cs 或者其他评估工具衡量并记录组织的影响力不过要提示的一点是，基础设施机构也是术业有专攻的，所以不要直接将两个不同类别的组织进行交叉比较，要找到适用于它们各自情况的标准来做判断。最后，对于其他公益组织来说，虽然 4Cs 框架是用来评估基础设施机构，但它同样可以为更多组织提供自检的依据。此外，当公益组织需要选择使用某个基础设施机构的服务时，也能通过该框架进行准确的筛选。当基础设施机构的目标用户建立了评估意识与标准时，就会被倒逼进行升级优化，这对于整个公益生态的发展来说，自然也会大有裨益。总之，4Cs 框架不是一种硬性标准，可以很灵活地使用，你可以从这个评估系统中挑选你重视案例17的和想要实现的东西，而不必全部都做到。它最主要的价值是可以帮助基础设施机构来计划自己的工作方式、进行学习和交流，以及在需要进行评估时能够有一个合理的方向。从机构的变革理论出发，慢慢规划，在过程中倾听不同的声音，考虑多元的视角，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当然，不要被工具所控制，接受“足够好”，不过于追求完美，在这条道路上，相信我们都能有所收获。本 文 主 要 参 考 WINGS 在 2018 年 发 布的 4Cs 案 例 集 慈 善 支 持 组 织 的 作 用 有 多 大（What difference do Philanthropy Support Organizations Make?）。18PART1 基本概念一、基金会能给一线组织的并不只是钱一直以来，基金会在为公益组织提供所需的财政资源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正如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公益人开始意识到的，公益项目应该“授人以渔”而非仅仅“授人以鱼”，基金会想要促进公益慈善事业，也不该是“给我账号，给你打钱”那么简单。在庞大的社会问题面前，个体基金会的力量永远是有限的，没有人希望自己资助的公益组织离开自己就活不下去。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就要有意识地培养公益组织的内生力，让它们具备稳定的运营能力，从而实现“生存独立”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一起努力搭建一个健康的生态环境。能让公益组织更好生存的行业生态要素远不止是纯粹的人民币，在公益组织的日常业务活动中，人才、培训、软件、审计、咨询等等功能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当前公益组织已经进入到了全新发展阶段，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管理支持、市场营销、组织治理、技术和财务系统方面的技术援助；需要记录其项目影响的评估工具；需要学习如何像营利组织一样影响大众，以便项目、服务和使命得到保障和强化；需要在沟通和评估自己的工作时，获得第三方提供的客观性保证；需要强大的学术基础，来培养新的专业人才，并对所处议题领域的干预理论进行严谨研究。基金会与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编译|Lynn基金会有自己的特定工作，恐怕很难手把手帮每个公益组织解决上述这么多问题。而如果这些职能得不到满足，可能就意味着，公益组织不得不浪费大量资金和精力在项目之外的摸索与试错上，这不仅会影响这些组织开展项目的效果，实际上也会给资方造成资金和信任感的损耗。所以，在新的公益时代，基金会不仅要督促公益组织优化项目设计思路，也要让自己升级资助理念，在有余力的基础上，将一部分关注点转移到“培育行业生态”上来。二、公益慈善基础设施能帮资方做什么每家基金会都有自己的具体使命，资助的根本目的同样是实现特定议题下的宏大目标。在很多意义上，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绝非只服务公益组织或公益项目的存在，它们服务于整个公益行业。基金会作为行业的一环，也是其中重要的受益方。第一，基础设施组织可以在公共政策领域代表公益行业进行政策倡导，从而为基金会的重点议题领域带来更多关注。特别是专业型倡导组织，对上它们可以为具体法律法规制定、颁布和修订提供来自公益组织们的声音，加强公益组织在政策上的影响力；对下它们可以对19公益组织自身的倡导和传播能力进行培训锻炼，让公益组织更好地表达诉求。第二，提供培训、管理和其他能力建设服务和支持，帮助各类公益组织提高工作效率和资助效率。基础设施组织在筹款、传播、战略规划、业务计划制定、财务规划、技术、理事会发展以及其他公益组织经常需要帮助的关键领域都能提供支持。比如，美国公益组织整体发展水平相对更加成熟，就和其境内数以百计的管理支持组织和协会有关，这些基础设施组织通过资源交流组织（诸如 CompassPoint、BoardSource 等）在地方、州或区域层面提供跨领域且低成本的信息咨询服务，从而促进地方组织学习管理方面的最佳实践，也让一线组织和基金会能够更好地理解项目管理理念，缩小双方的交流成本。第三，促进公益慈善领域公信力和透明度建设，为整个行业制定和颁布更好的行为准则。公益慈善基础设施组织在很多时候可以起到监督作用，以确保整个行业能树立起良好的行动规范并积极遵守。比如，美国很多支持“有效公益/有效利他”的组织和个人，都会通过相关的